每年寒露一过，杭州西湖的龙井茶园就迎来了一波“小农忙”。修剪枝叶、施有机肥、洒矿物油……这些“封园”前最后的农事操作，虽说难度不大，但程序不少，茶农们的十月忙作，只为来年开春采到更好的茶叶。
10月18日，小时新闻记者来到西湖龙井核心产区之一的杨梅岭，看看此时村里的茶农正为何事而忙，今年十月“小农忙”又有什么变化？
今夏太热，恢复元气需时日
茶树最后的修剪推迟了
“这是最后的修剪了，让你赶上了。”下午一点，茶园管理员张肇忠刚吃完午饭，就爬上半山坡，使用一台单刃机修剪枝叶。
张师傅今年58岁，来自安徽六安，是杨梅岭一户茶农雇用的工人，和一起来务工的几位老乡一样，已经做了十多年的茶园管理工作。
“大部分是力气活，尤其这段时间又忙了起来。”另一位工友王师傅说。
张师傅告诉记者，自己负责修剪的茶地共有10亩，“修剪好几天了，还需要两天左右。剪完这一次，就要等明年开采了。”
回忆起今年夏天，王师傅坦言，“太热了，很多活计都推后了。”往年，茶树的最后一次修剪，基本在九月底十月初，今年一等就等到了十月中下旬。
“那些天里什么也做不了，只能干等，等茶树恢复过来，现在来看恢复得差不多。”张师傅却打趣说道，“他们静不下心，只能干等。我是要学习的，看看电视新闻、看看期刊杂志，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情。”
走百米挑百斤
茶山里的“挑山工”：今年菜籽饼不算多
“小忙月”里最重要的一件事，莫过于让茶树“享用”菜籽饼，以待来年开春能采到质量过关的茶叶。
菜籽饼是油菜籽榨油过后余下的残渣，是一种天然有机肥，多在秋季作为西湖龙井茶树的基肥施下。施用菜籽饼的西湖龙井，口感醇厚自然，比起施化肥的西湖龙井茶更具优势，经济效益更高。
施肥的过程并不是那么容易——不少茶园在半山坡和高坡，需要依靠工人或骡队运送上山，然后工人们要在茶树根部附近挖出15厘米左右的浅坑，撒下菜籽饼后再覆土。
今天，王师傅和朱师傅要把600斤的菜籽饼挑上山。一条扁担挑两袋，一袋50斤，两个人来回两三趟挑完。
记者跟随他们走了一次“挑山”的路，总路程不到200米，却走了10多分钟。
“嘿，嘿，嘿……”晴日当空，两位师傅口中轻声哼着号子，扁担在肩膀上压得紧实，汗珠在两鬓发亮。
“今年家家户户囤的菜籽饼已经不算多了，涨价了。”王师傅说。
杨梅岭的其他茶农也证实了王师傅的说法，“今年贵了点，少买了两成多，可能最后要不够用了。”“去年买了得有20000斤，今年买了14000斤，村里又免费发放了2000斤。”
终于送完了最后一趟，师傅们在茶山上坐下休息起来，望着成片成排的茶树，若有所思。
王师傅说自己今年54岁，“我儿子在电视上看到了我，心疼我，让我回老家找工作。”王师傅在电话里回绝了儿子的建议，说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辛苦，“虽然工作都是不容易的，但我更想和孩子各自在各自的城市忙。”
“今年骡队也来过了，这几天又去衢州‘出差’了。”附近的茶农告诉记者，相比人工运送，骡子省时省力，不过成本较高，“一头骡子一趟能驮两三百斤，茶山近一点的，每100斤收50～70元，远一点、高一点的将近100元。”
前几天，忙碌的骡队。西湖街道供图。
不仅如此，骡队运输还规定了起送量，这时，不少农户会拉上邻居一起“拼单”，“得要5000斤菜籽饼才接你的活，我们就几家凑一块。”
“小阳春茶”开炒
学习炒茶的新手师傅：这是模拟考
正所谓“八月暖九月温，十月还有小阳春”。这几天，除了修叶施肥，部分茶农还在忙另一件事——“小阳春茶”开始炒制。
对于杨梅岭来说，炒制“小阳春茶”并不是为了在市场上抢到先机，而是利用先期采摘的、价值较低的鲜叶，锻炼新手师傅炒茶的技艺，为来年“明前茶”的生产积淀力量。
胡龙云家住杨梅岭，是2017年杭州市政府授予称号的“西湖龙井炒制大师”。他告诉记者，“杨梅岭处于西湖景区的核心产区，对出产茶叶有着更高的品控标准。村里基本没什么人炒‘小阳春茶’，炒了也不会上市，只是给炒茶的小师傅练手用。”
这几年，胡龙云的儿子胡嘉俊和儿媳张栌尹开始接过班，钻研起炒茶这件事。
2014年，胡嘉俊大学毕业，在城里工作了三年后，选择回杨梅岭创业。“我之前只知道我爸会炒茶，不知道炒得那么好。我觉得我有想法、有能力把家里茶业做好，把炒茶技艺传承下去。”
去年，胡嘉俊获得“西湖龙井炒制能手”称号，还在自家的言茶居茶庄办起了炒茶培训，培养炒茶工艺的后生力量。
受访者 供图
受访者 供图
这些“后生力量”小师傅们来自周边各村，不定期在茶庄的培训基地学习炒茶。“前几天刚炒过一次。现在的茶叶最接近春茶的状态，所以要趁这几天给小师傅们练手。相当于现在是模拟考，为春季的期末考做准备。”胡嘉俊说。
和等待春茶吐芽一样，炒茶师的高超技艺也需要时间来换取。“杀青三年，辉锅五年。”杀青，又叫青锅，指炒茶至初步成型；辉锅，指茶叶静置回潮后，最后的炒制成型。胡嘉俊说，炒茶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火候、控制“去水”的速度，要学三到五年才能算娴熟。
张栌尹在大学结识了丈夫胡嘉俊，学视觉设计的她开始对茶感兴趣。几年时间里，种植、营销、品泡，她都学了一遍，唯独炒茶落下了。去年，她也开始上手学习炒茶，“明前茶是金贵的茶，不能让新手来操作。所以我现在炒小阳春就是想抓紧修炼，争取春天为家里出一份力。”
（原标题《西湖边也有“挑山工”？一根扁担负重百斤，他们滴下汗水，挑起了生活》。编辑黄慧仙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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